“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并未超过合理区间。”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教授黄益平近日在接受经济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今年以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走势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月至2月上旬,人民币对美元延续去年12月以来的升值趋势,2月7日中间价达到阶段性低点6.2882,较上年末升值3.91%;第二阶段是2月上旬至4月中下旬,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小幅回调后,在6.25至6.35区间内窄幅波动;第三阶段是4月中下旬至今,人民币对美元有所贬值,6月中旬以来贬值速率有所加快,6月末人民币对美元收报6.6246,较6月14日累计贬值3.5%。一时间,市场对于人民币汇率贬值的悲观情绪有所上升,“破7”论再起。
黄益平表示,从全球和长期的视角加以冷静观察,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并未超出合理区间,与2015年下半年相比,近期的波动更多是市场情绪化的表现,没有必要对此做过度反应。
首先,人民币在全球货币中仍属相对强势的货币。今年以来,美元整体走强,尤其是4月中下旬以来全球多数货币对美元明显贬值,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亦相应走贬。上半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贬值1.7%。而同期不少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对美元都出现了较大幅度的贬值,尤以阿根廷比索(35.62%)、土耳其里拉(17.30%)、巴西里亚尔(14.65%)、南非兰特(9.78%)等为甚。相比之下,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贬值幅度相对较小。而且,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汇率保持基本稳定。从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发布的有效汇率指数看,上半年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升值0.85%,参考BIS货币篮子和SDR篮子货币的人民币汇率指数分别升值3.2%和贬值0.1%。
其次,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是市场作用的结果,也反映市场主体对灵活汇率的适应性和容忍度增强。相对于历史上的单边走势而言,今年以来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的特征显著,弹性明显增强。上半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日均波幅为231个基点,比去年同期提高85个基点。离、在岸价差双向波动,日均价差约为99个基点,比去年同期下降81个基点,离岸与在岸人民币汇率走势大体吻合。今年以来,人民币汇率已近“清洁浮动”,市场化定价因素的决定性增强,市场预期有所分化,市场也越来越适应动态变化的汇率。
“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可得到合理解释。”黄益平认为,今年以来,我国经济延续稳中向好态势,外汇供求与跨境资本流动保持平衡,近期人民币汇率较快贬值主要是由外部环境和市场情绪变化引起,并不代表经济基本面出现了实质性和突变性的变化。
首先,美元指数持续走强,客观上推动人民币汇率被动贬值。近年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与美元指数的相关性有所增强。二季度以来,欧元区经济复苏势头放缓,美国经济持续走强,推动美元指数企稳回升,4月中下旬起,美元指数加速上涨,连续突破多个重要关口。汇率是两种货币的比价,美元升值的背景下,人民币对美元出现一定幅度的贬值是很正常的。
其次,全球贸易环境深刻变化引发市场情绪较大波动,并投射到汇率等经济变量上。当前,全球不确定和不稳定性因素有所增加,尤其是经贸摩擦加剧、全球货币政策分化、地缘冲突等使国际资本流动和金融市场的避险情绪上升,6月中旬以来全球股市与汇市普遍大幅下跌。7月3日中国人民银行有关负责人对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表态后,国内市场情绪明显缓和,7月4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收于6.6211,较上一日上涨461个基点。
第三,前期人民币有效汇率涨幅较大,近期调整也是对前期偏强走势的一种市场化校正。据国际清算银行计算,5月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为124.52,较上年末上涨5.7%,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为127.26,较上年末上涨4.68%。近期人民币走贬一定程度上也是市场对前期偏强走势的自发调整。市场经济条件下,汇率本来就具有自发调节的功能,汇率升贬均是正常的市场波动。
黄益平表示,人民币汇率完全有条件保持基本稳定。在我国经济运行良好、外汇供求平衡的情况下,当前及未来一段时期内,人民币汇率完全有条件保持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
首先,国内经济基本面良好,金融风险总体可控。今年以来,国民经济稳中向好,经济结构继续优化,内在稳定性有所提升。货币政策保持稳健中性,宏观杠杆率增速放缓。金融体系整体稳健,金融风险总体可控。7月初召开的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会议明确指出,当前国内金融风险处置取得积极成效。人民币汇率来自基本面支持力量较强。
其次,外汇供求和跨境资本流动相对均衡,对人民币汇率形成有力支撑。5月份,银行结售汇差额为193亿美元,连续两个月保持顺差,其中远期结售汇顺差17亿美元;境内企业等非银部门涉外收支逆差74亿美元,环比降低26%,其中涉外外汇收支顺差26亿美元。跨境资本流动双向平稳,外汇供求大体平衡。
第三,国际收支平衡性上升,外汇储备充裕。一季度,经常账户逆差341亿美元,主要受货物贸易顺差有所下降影响,非储备性质的金融账户顺差989亿美元,同比增长1.7倍。6月末,外汇储备余额为31121亿美元,环比增长0.05%,外汇储备规模比较充裕。
黄益平认为,过去10多年,我国汇率市场化改革稳步推进,人民币汇率的弹性和波动性明显上升,我国央行应对汇率过度波动的政策工具充足,经验丰富,能力增强,多次经受过市场考验。在我国经济发展稳中向好的背景下,人民币汇率完全有条件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市场应以平常心从积极角度看待人民币汇率的波动。(记者 陈果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