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向上,美元走势将由2022年的“整体强劲”转为“整体较弱”,下降趋势将在2023年Q3、Q4较为显著。2023年,人民币汇率涨跌不取决于美元强弱和中美利差,而取决于中国经济基本面。
新华财经北京1月5日电 题:2023年人民币与全球外汇市场前瞻
(作者:管涛 中银证券(601696)全球首席经济学家;刘夏 云核变量集团董事长、皓宁云核资本创始合伙人)
【资料图】
各国央行目前利率与通胀
一、美元
美联储2022年利率变化:
美元指数在2022年的整体涨幅约9%,先在2022年1-9月(Q1-Q3)加速上涨20%,后在10-12月(Q4)大幅回落。美元指数是衡量美元兑欧元、英镑、日元在内其他6种主要货币平均值的指数。
2022年美元指数的走势主要受几方面原因影响:
其一,利差宽转窄:美国对欧元区、英国、日本等主要货币的利差在前三季度上扬,进入四季度有所收窄。转折点出现在美联储所关注的通胀指标,个人消费支出(PCE)价格指数,7月至10月由企稳转为收窄。在这样的背景下,美联储此前激进的货币政策终于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美联储于11月加息75个基点后,12月加息幅度下降为50个基点。随着美联储开始释放加息步伐放缓的信号,市场开始由此前“交易紧缩”转为“交易衰退”,长端美债收益率下行,美元也开始从高点回落。
其二、商品市场与贸易强转弱: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能源供给的冲击带来了贸易的巨大变化。市场对美国原油及天然气需求剧增,能源价格在供给推动下大幅上涨。这也推动了美国贸易逆差于2022年3月达到历史顶峰后,4-5月开始的收窄。美国贸易条件的明显改善,也带动了美元名义有效汇率大幅走强。进入Q3,随着10月美国个人消费支出企稳,海外市场对美国石油和天然气等能源产品的需求放缓,美国的贸易逆差也再次开始扩大,美元走弱。
其三、避险情绪强转弱:始发于年初的俄乌冲突重燃了市场的避险情绪,与此同时,全球经济深陷下行,风险资产的收益难以表现。美联储按部就班加息推动美元,导致欧洲及新兴经济体的债务风险急剧上升,金融政策收紧又激活了系统内的风险事件,让美元在Q1-Q3突显避险属性而受到青睐。随着Q4美国通胀企稳、货币政策显现转向预期,避险情绪开始缓解,美元由强到弱。
对于2023年的美元走势我们有几点判断:
大方向上,走势将由2022年的“整体强劲”转为“整体较弱”,下降趋势将在2023年Q3、Q4较为显著。美元见顶将滞后于美联储加息步伐,与经济企稳的时点重合。美元指数料最高触及110,大概率于95-105区域。
首先,影响美元走势的最主要原因将由“利差”切换至“经济基本面”。
相较于2022年末美联储放缓加息,欧洲央行虽然也于12月加息50个基点,但仍释放了“将在较长时间内继续以50个基点的幅度加息”的信号;英国央行类似地警告称,未来可能还会进一步加息。
反观美联储,市场已经吸收了美联储加息接近尾声的预期。通胀被美联储大剂量加息抑制住的情况下,预计美联储将于2023年Q1结束本轮加息。也就是说,2023年,美联储还有不超过两次的加息机会,共50-75个基点。若加息一次,截至第一季度末,利率将稳定在4.75%-5.00%;若加息两次,2023年的利率中值将在5%-5.25%之间。美国与一些G7国家的利差有望进一步收窄,因此,类似2022年利差交易的方向性指引在2023年恐将变得模糊。
实际上,美联储本轮紧缩政策的全面影响尚未显现。美国经济与2021年相比大幅放缓,劳动力市场仍然极度紧俏。尽管职位空缺比2022年早些时候有所减少,但劳动力市场仍然失衡。由此来看,美联储也将尽快结束加息。当然,不排除如果美联储提高对经济衰退的容忍度,或者是,通胀风险加剧,货币紧缩的时间有可能超预期。这种情况下,美元很可能有二阶段上涨。
其次,全球经济将进一步放缓,这也将使支撑2022年美元上涨的商品市场与贸易逻辑变得脆弱。经济走弱也将带动能源市场打开更大的下行空间,不排除2023年初在冬天季节性的需求推动下,原油与天然气价格出现阶段性上涨。但冬季结束后,全球需求疲软、能源价格走低的情况下,也将压低通胀,促使美联储更快地结束加息,更早地开启降息。进入Q3-Q4,随着美联储降息,通胀逐步下降,商品市场也将走弱。但中国疫情放开后,如果没有更强的病毒变种,我国经济开始回暖,全球经济也将有较大企稳的可能性,往往也意味着美元在长周期开始转向。如果在Q3-Q4,经济出现回暖,受避险情绪追捧的美元也将被抛售,投资者切换至风险资产。
历史上,美联储通常在衰退发生后的一年内,将利率下调至衰退前的一半左右或更低水平。例外的是,1990年,在衰退后一年内美联储降息幅度不及50%,但降息持续的时间更长。
加息周期后,若美国经济出现“高通胀+高失业”的组合,美联储大概率会预防式缓慢降息,美元走势则先强后弱;若美国经济出现“低通胀+高失业”的组合,美联储或会大幅降息,低通胀将激发美元更为优越的避险属性,美元有可能起初会因避险情绪驱动走强,之后再大幅回落。
从历史数据来看,回顾历次美元走强的美联储加息周期,美元的顶部往往晚于美债和利率的顶部出现。第一轮是1983年2月至1984年8月加息结束,美元至1985年2月触顶,加息结束至顶部累计上涨了14%。第二轮是1988年3月至1989年4月,美元至1989年9月触顶,累计上涨5%。第三轮是1999年1月至2000年5月,美元至2001年7触顶,累计上涨10%。第四轮是2015年12月至2019年8月,美元至2020年5月触顶,累计上涨7%。
定量分析来看,作为开始于2022年Q4跌势的回调,美元指数有望于2023年先行上涨至109-110区域,若出现美联储货币紧缩超预期的小概率事件,美元指数可能再次回到2022年的高点114附近。美联储于2023年后半程开启降息后,美元指数大概率处于95-105区域,如果出现大幅降息,美元指数有可能回落至90以下区域。
二、人民币
2022年,美联储激进加息和缩表,启动了四十年来最快最陡峭的紧缩周期,中国也因此面临大考。2022年前两个月,人民币汇率延续了前两年的强势。2月底俄乌冲突爆发之初,还再现“美元强、人民币更强”的行情,人民币一度被称之为“避险货币”。到3月初,人民币(兑美元)升至6.30比1附近,较2020年5月底累计上涨13%稍强,涨了21个月。
3月中旬,受地缘政治风险外溢和中概股跨境监管加强,以及国内疫情多点散发等因素影响,人民币汇率快速回调,一举抹去了年内所有涨幅,围绕上年底的水平上下波动。4月底以来,人民币汇率又发生了两波较大的幅度调整。先是4月底跌破6.40,启动了本轮弱势调整,到5月中旬跌至6.70附近,盘间跌破了6.80。稍作盘整后,8月中旬起又开始了第二波调整,到9月中下旬时隔两年再度跌破7.0,10月底11月初进一步跌至7.30附近,创2007年底以来的新低。
这两波调整都是因为2020年下半年支持人民币强势的疫情防控好、经济复苏快、美元走势弱、中美利差大等利好发生逆转。
首先,美元指数由弱转强。2022年美指进一步走高,4月底站稳在了100以上,9月份更是升破110,不断刷新20年来的新高。其次,中美利差由正转负。继2021年中美利差大幅收窄后,随着2022年中美货币政策重新错位, 4月份以来中美利差逐渐转为倒挂。8月中旬,人民银行意外降息,中美负利差一度进一步走阔。再次,国内防疫形势严峻,经济循环畅通受阻。最后,经济恢复不及预期。2022年初,经济实现良好开局,但在突发因素的超预期冲击下,3、4月份经济复苏受到严重拖累。5月底,一揽子稳增长政策出台,三季度经济恢复好于预期。但随即又遭受疫情反弹、极端天气等冲击,外贸出口前景不明、经济再陷弱复苏。
继11月初创新低之后,人民币展开了反攻行情,于12月初重新升回7.0以内。到12月16日,境内人民币汇率收盘价和中间价较11月初低点分别反弹了5%和4%。这主要反映了内外部因素的综合作用。一是美国10月份通胀数据超预期好转,缓解了市场美联储紧缩预期,美元指数冲高回落,加速了离岸市场做空人民币的投机盘反向平仓,推动离岸人民币汇率快速反弹,进而带动在岸人民币汇率上涨。二是美债收益率冲高回落,美股飙升,市场风险偏好改善,带动全球风险资产价格反弹,资本回流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中国陆股通11月份起恢复净买入。三是11月中旬以来,国内防疫优化措施加快落地,中国经济重启在即。同时,房地产金融支持16条和房企股债贷“三箭齐发”,加之人民银行再度降准,市场预期改善、信心提振。四是4月底以来,伴随着人民币汇率快速调整,有关部门频频出手加强汇率预期引导和调控,稳汇率的政策叠加效果逐步显现。
2023年人民币汇率受美联储紧缩的影响,外部环境将面临三重可能性。
若美国经济出现“高通胀+低失业”的组合,2023年美联储大概率会因为潜在经济产出下行,提高对经济衰退的容忍度,货币紧缩的时间有可能超预期,美元很可能有二阶段上涨。给定其他条件不变,人民币汇率将继续处于有涨有跌、双向波动的第二阶段。
当前美联储追赶式加息,是因为前期基于货币宽松做多的风险远小于做少的风险,错判了美国通胀形势。现在,美联储又过度强调货币紧缩多做的好处,则有可能会犯另一种错误,即因为过度紧缩,导致美国经济深度衰退。那么,若美国经济出现“高通胀+高失业”的组合,2023年美联储大概率会预防式缓慢降息,美元走势先强后弱。由于中国经济较2008年危机时更深入地融入了经济金融全球化,美联储紧缩对中国的溢出影响将演变成贸易冲击,人民币汇率阶段性承压。
美联储过度紧缩还可能导致美国资产泡沫破灭,酿成金融危机式的深度经济衰退,通胀快速下行甚至转为通缩。若美国经济出现“低通胀+高失业”的组合,2023年美联储或会大幅降息,美元刚开始会因避险情绪驱动走强,之后再大幅回落。在此情形下,中国将遭遇“金融+贸易”双重冲击,人民币汇率将进入阶段性承受更大压力的第三阶段。
在后两种情形下,如果中国能够优化疫情防控,用好正常的财政货币政策空间,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保持经济复苏在全球的领先地位,则可能重现2009至2013年或2020年下半年的情形,国际资本回流,人民币汇率进入重新走强的第四阶段。但如果中国不能及时实现经济增长内外动力的切换,经济恢复不充分、基础不稳固,则人民币汇率将继续承压。
综上,2022年,人民币汇率经历了比较充分的调整。2023年,人民币汇率涨跌不取决于美元强弱和中美利差,而取决于中国经济基本面。经济强则货币强。随着防疫政策和房地产调控措施优化,经济加速重启,国内外普遍看好中国经济复苏前景,也看好人民币资产投资价值。这是2023年人民币汇率走势逆转的有利条件。然而,这也需要各方付出艰辛的努力。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特别强调,2023年要突出做好稳增长、稳就业、稳物价工作。增长、就业、通胀等三大指标,将是我们全面、准确判断中国经济基本面强弱的重要参考。
定量分析美元兑离岸人民币,若出现情景一的组合,美元兑离岸人民币先行走强,有可能再次回到7.10-7.20区域,突破后进一步看向7.40,支撑于6.80;后两种情形,上方阻力位于7.20,下方支撑于6.65。在后两种情形下,如果中国能够优化疫情防控,用好正常的财政货币政策空间,中国经济回暖,美元兑离岸人民币有望打开6.20-6.30以下空间。
三、 欧元
欧洲央行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欧元兑美元年初于1.12-1.14附近交易,最低跌至9月27日的0.9530附近,跌幅达15%。Q4以来,欧元兑美元出现了强劲反弹,上涨幅度略超11%。
2022年欧元兑美元Q1-Q3下跌Q4上涨的内部原因,首先,是美欧利差,尤其是美德利差的变化所致。美联储于3月开启加息,而欧洲央行直至6月都按兵不动,7月才首次加息50个基点。在此阶段,欧元兑美元走软。美德利差自Q4才有所收窄,欧元兑美元汇率也因此出现转折点。
其次,外部原因是俄乌冲突。俄乌冲突2月末爆发后,出于俄罗斯将切断对欧洲能源供应的担忧,天然气、石油等原材料及能源成本大涨,令欧洲多国通胀水平屡创新高。即使是被称为“欧洲火车头”的德国,也罕见地出现了贸易逆差。
2022年Q1-Q3,在内外部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市场抛弃了顺周期的欧元而奔向避险货币美元。进入Q4,随着美联储加息幅度的减少,释放货币政策转向的市场预期,欧美利差有所收窄;俄乌冲突虽然持续,但商品市场价格大幅下跌;同时,避险交易的主题弱化。因此,欧元兑美元出现了大幅上涨。
2023年欧元兑美元的走势我们有几点判断:
整体方向上大概率上涨。进入Q1,将脱离2022年的底部,但技术上看,可能做出一定程度的回调。下半年,随着美元因降息带来拐点,欧元兑美元有望出现趋势性上涨。小概率的事件是,由于欧洲经济危机的恶化,拖累欧元汇率,造成下跌。
首先,走势大方向大概率将由2022年的“下跌”转为“上涨”。美国的通胀主要受到供给侧影响,而欧元区的通胀主要因能源价格的推动,经济衰退的风险更为严峻,韧性更差。尽管如此,在美联储已经表示加息即将终止的情况下,欧洲央行仍称将在较长时间内继续以50个基点的幅度加息。目前来看,欧元区11月的通胀率有所下降,但依旧处于高位。如果能源价格在2023年Q1因季节性因素上涨,使通胀反弹,欧元区目前偏鹰的定调将更为确定。这一差异将使美欧、美德利差收窄,延续2022年Q4以来欧元兑美元的走势。如果通胀持续下降,欧元区也将大概率维持现有的持续加息直至美联储加息终结,也会对欧元兑美元汇率起到支撑,但上方空间有限。
从欧元区制造业PMI来看,供应链瓶颈有所缓解,欧元区制造业的衰退正在缓和,2023年下半年,美联储开始降息后,欧元兑美元将出现上涨。但不排除若欧元区经济相较于美国的衰退程度出现恶化的可能性,市场将重拾“避险货币”美元,则欧元兑美元可能出现新一轮下跌。
从技术面来看,周线图中,0.96-0.97为欧元兑美元目前的上行趋势起到了重要支撑,上方阻力位出现在1.15。
四、日元
日本央行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美元兑日元年初于114-115区域窄幅波动,年内一度升破151,涨幅超30%。进入11月,美元兑日元大幅下跌,跌幅达10%,目前交易于134-135区域。
2022年,推动日元大幅贬值的主要原因是日本央行的货币政策。尽管世界上大多数央行都已在2022年迈入了加息周期,但日本央行仍是一个“鸽派异类”,坚持将基准利率维持在-0.1%的历史低点,将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目标维持在0%附近。日本央行的初衷是想要彻底摆脱十年以来的通缩,然而,这也导致了日元在美联储为抑制通胀不断激进加息的情况下,汇率一路暴跌。全球多家对冲基金更是将做空日元视为2022年全年的最佳交易策略。
日元走势的转折出现在10月末:由于大规模货币宽松政策导致日美利差扩大、日元急速贬值,美元兑日元汇率大涨,于是,日本政府和央行于2022年9月22日对汇市进行了约24年来的首次干预。9月29日-10月27日干预外汇市场的耗资达到6.3499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118亿元)。美元兑日元的暴涨也在此举后得以控制,美元兑日元于11月起进入下跌走势。
作为次要原因,商品市场及贸易差额也是2022年影响日元的要素。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依赖于能源进口的日本贸易逆差创出新高。进入Q4,随着商品价格的回落,美元兑日元走势也出现放缓。
2023年,我们认为日元走势将整体保持强劲,美元兑日元汇率将会出现较大幅度的下跌。定量分析来看,美元兑日元将主要交易于115-130区域。
2023年,左右日元汇率的因素中恐将出现重大变化的是,日本长期以来坚持的宽松货币政策有可能出现松动。12月17日,多名日本政府相关人士表示,岸田政府基本决定,将修改2013年公布的联合声明。关于声明中提出“尽快实现”的2%通胀目标,将以更加灵活为方向展开探讨。岸田政府将与2023年4月9日上任的央行新行长磋商后决定。现任行长黑田东彦近十年来为实现目标而推行大规模货币宽松政策,声明的修改将会是2013年以来的首次,可能会发展成修改宽松政策。对于货币政策的调整也在12月末出现先兆——12月20日,日本央行突然决定放宽收益率曲线控制(YCC)货币政策,将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目标上限从0.25%上调至0.5%左右。
2023年,在美联储加息大概率于Q1结束且下半年有望降息的情况下,2022年导致日元大幅贬值的美日利差逻辑不再,新的逻辑将有望带动数千亿美元规模的日元利差交易资金回流日本。作为次要因素的能源市场与贸易也将较2022年Q1-Q3不同。随着发达经济体持续衰退,商品价格可能下行,带动日本贸易逆差的改善,同样对日元汇率起到支撑。
在全球经济衰退,尤其是美、欧经济下行风险增大的情况下,日元有可能发挥“避险属性”,成为兑美元升值幅度较高的G7货币之一。
从技术面来看,美元兑日元2022年的上涨速度和幅度都有回调需要,汇率在130-140区域震荡修整后,可能继续下行。周线图中,151为美元兑日元2022年高点,下跌趋势看向115。
五、英镑
英国央行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英镑兑美元从1.36附近跌至9月末的1.04一线,Q1-Q3跌幅约23%,Q4反弹上涨超14%。
推动英镑兑美元Q1-Q3下跌、Q4反弹的第一大因素是利差交易。尽管英国作为最早开启本轮加息的G7国家,自2021年12月至2022年12月,连续加息9次,累计加息340个基点,但前三个季度每次加息谨慎,美英利差带动英镑兑美元汇率的下跌。在G7货币对中,2022年Q1-Q3英镑兑美元的跌幅仅次于日元兑美元的跌幅,充分显示了利差交易的力量。进入Q4,英国央行在通胀显示出缓和迹象之际调降了加息幅度,与美联储以及欧洲央行的行动相呼应,英镑兑美元跌势才出现转机。
其次,作为欧系货币,英镑同样受到俄乌冲突、商品市场与贸易差额的影响,与欧元出现了一致性的走势。
第三,一直以来,政治风险也是影响英镑中长期汇率的重要变量。从2016年英国脱欧以来,英国政治进入了“震荡期”,英镑兑美元的月度走势也一直保持宽幅震荡。2022年,汇率跌破了此前的区间。与此相对应的是,2022年一年之内,英国首相就更换了三任。短暂上任的特拉斯政府更是一度引发市场对于财政危机的恐慌情绪,英镑兑美元遭到做空。对此,9月末,英国央行宣布紧急干预国内债市。10月中,特拉斯宣布辞职后,苏纳克上任,并很快公布了与前任相反的增税、削减政府开支的政策,被市场认为将填补公共财政预算缺口,最大程度的削弱长期经济衰退带来的影响,英镑兑美元逐渐企稳。
2023年,首先,在大方向上,预计英镑兑美元与欧元兑美元继续保持一致,涨幅受到基本面拖累,整体可能仅为小幅升值。
2022年下半年,在“通胀”与“经济衰退”的导向上,尽管英国央行与欧洲央行一样保持鹰派,但英国经济衰退的风险比美、欧更为严峻。英国2022年第三季度GDP环比萎缩0.2%,结束了连续五个季度的增长,也成为当期统计中G7国家中唯一收缩的经济体。2023年上半年,英国经济衰退增大的风险,也将牵制在高通胀下英国央行货币紧缩的程度。进入下半程,如果美联储开启降息,不排除欧洲央行、英国央行也开始降息的可能性,但相较于美联储目前的利率空间,欧英的利率空间较小,进而限制了汇率下方的空间。上方来看,进入到2023年后半年,无论是交易英国的经济衰退风险,还是英国央行货币政策跟随美联储转向,都将使英镑兑美元即使上涨也幅度有限。
其次,政治风险有所缓和将对英镑起到支撑。苏纳克上任以来,财政计划和未来经济的确定性增加,使英镑脱离了“特拉斯低谷”,这也是支撑2023年英镑兑美元上涨的次要因素。
从技术面来看,周线图中,1.1为英镑兑美元提供支撑;此轮上涨阻力位于1.32。英镑兑美元大概率交易于1.15-1.30的区间。
六、瑞郎
瑞士央行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美元兑瑞郎经历了大幅波动,主要震荡于0.95至平价的区间,年末汇率重回年初的起点。
欧元兑瑞郎于2022年初交易于1.04附近,1月至5月走势震荡,Q2初开启了下跌趋势,截至9月末,跌至0.95,Q4小幅反弹至0.98附近。
2022年,美元兑瑞郎的交易主线并非利差,美瑞利差在G7货币兑美元利差中属于偏大的情况下,瑞郎仍整体保持了相对强势,主要原因是俄乌冲突的爆发使瑞郎的避险属性被激发,因此,在美元兑其他G7货币走强的阶段,美元兑瑞郎走势震荡。第二阶段,随着美元在Q4出现转折,美元兑瑞郎回调了此前的涨势。再看欧元兑瑞郎,瑞士央行早于欧洲央行开始加息,带动欧元兑瑞郎下行。
2023年,预计美元兑瑞郎整体震荡,震荡中枢将下移。目前,瑞士仍处于G7的低利率阵营,原因是瑞士的通胀水平也相对较为温和,但瑞士央行表示,极有可能进一步加息,因为瑞郎升值将帮助瑞士更好地预防通胀。即使如此,瑞士央行仍有可能早于美联储结束本轮加息,美元兑瑞郎将因此受到提振。
然而,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是,瑞士央行会直接下场,通过买卖瑞郎,从而达到控制通胀的目的。由此看来,2023年,瑞士央行可能更乐于看到美元兑瑞郎走低。从过去10年的走势来看,瑞士央行不希望看到美元兑瑞郎出现在平价或以上区域,那么2022年美元兑瑞郎的顶部大概率也将是2023年美元兑瑞郎的顶部。进入2023年下半年,即使美联储降息,瑞士央行的利率空间十分狭窄,很难跟随降息,因此,美元兑瑞郎受到下行压力。
过去10年中,美元兑瑞郎大概率出现了震荡行情,预计2023年,美元兑瑞郎的整体方向性也并不显著。
从技术面来看,周线图中,美元兑瑞郎处于宽幅震荡,支撑于0.87、0.90,上方阻力位于1.0、1.03。
2023年,欧元兑瑞郎有望跟随欧元兑美元先跌后涨。在欧元区因通胀水平而更有可能保持鹰派路线的情况下,欧元兑瑞郎有望在2023年重新触及平价以上的震荡区间。瑞士央行曾经因欧元兑瑞郎的贬值进行干预,而未来,不排除瑞士央行使用其他政策干预欧元兑瑞郎的升值,以保持汇率稳定。欧元兑瑞郎下方支撑于0.90,上方有望升破平价。
七、澳元
澳储行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澳元兑美元Q1上涨6%,最高至0.76附近,而后下跌18%,至0.62,Q4再度上涨超10%。澳元作为商品货币,与原油、大宗商品价格走势正相关,同时,受中国经济影响较大。因此,澳元兑美元的上涨于Q1戛然而止,随后,跌势延续至Q3。随着美元出现转折,澳元兑美元也于Q4再度上涨。
2023年前半段,预计澳元兑美元仍将承压。随着亚洲疫情管控的放开,市场预期中国经济逐渐好转,提振大宗商品需求。但是,疫情管控的放开初期,卫生安全风险犹在,经济回暖仍需时日。同时,原油市场有望继续回调,再次触及60-70区域。叠加全球经济进入衰退,需求减弱,2023年商品市场有较大走弱的可能性。总体来讲,澳元兑美元将受到拖累。进入2023年后半段,随着美元开始降息,澳元兑美元有望出现转机,开启上涨行情,但上涨幅度仍将取决于全球经济复苏,尤其是中国经济回暖的进程。
从技术面来看,周线图中,澳元兑美元支撑于0.61-0.62,上方阻力位于0.70、0.74。
八、加元
加拿大央行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美元兑加元从年初的1.25最高涨至1.39,涨幅达10%,目前于1.37附近。进入10月,大多G7非美货币出现了兑美元较大幅度的上涨,但加元近期表现落后于其他货币,这主要与油价下跌和收益率下降有关。加元对俄乌冲突等风险事件的风险敞口有限,且流动性优越。
进入2023年前半程,加元有可能继续受到商品价格下跌风险的拖累。同时,第一季度,加拿大央行跟进美联储的步伐有可能较弱。12月7日,加拿大央行在声明中删除了需要进一步加息的措辞。这也是本轮紧缩周期开始以来,加拿大央行对“未来进一步加息”措辞的首次变化。在此前的声明中,加拿大央行都鹰派地表示,政策制定者们预计基准利率将需要进一步上升。加拿大央行表述上的这一重大变化,表明大幅加息很可能已经结束,并且暗示着政策制定者们对未来暂停加息持开放态度。这将推动美元兑加元上涨。进入2023年下半年,随着美元出现拐点,中国经济及商品市场于2023年Q3-Q4逐渐好转,预计美元兑加元在2023年下半年大概率走弱。
从技术面来看,美元兑加元周线图中目前属于上涨趋势中,上方阻力位于1.40、1.46,下方看向1.20。
九、新西兰元
新西兰联储2022年利率变化:
2022年,新西兰元兑美元从0.68一路下跌至0.55,跌幅达18%,四季度大幅反弹至0.63,反弹幅度超10%。澳元兑新西兰元也在2022年出现了重大反转,Q1-Q3从1.05上涨至1.15附近,Q4大幅下跌,收复所有涨幅。
2022年,新西兰元兑美元的走势、影响因素与澳元兑美元基本一致。之所以会出现新西兰元兑美元年末大幅上涨、澳元兑新西兰元V型反转,主要是由于两国经济与货币政策的分化。转折点出现在2022年下半年的10月初,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央行的不同做法反映了两国经济上的一些差异。澳储行之所以愿意放缓步伐、灵活加息,其中重要的原因为9.7万亿澳元的房地产市场运行良好。尽管2022年以来澳大利亚的房价快速下跌,但仍然可控,且贷款逾期率很低。而新西兰的通胀问题似乎更加根深蒂固,其房地产市场周期也更为极端,因此,新西兰联储非但没有放缓加息,反而增加了,或者说补上了此前落下的进度,这也是为什么Q4新西兰元兑美元大幅上涨,而澳元兑新西兰元出现了大幅回落。
2023年上半年,预计新西兰联储最终利率将超过5.57%,相对于排名第二的美联储而言,仍有68个基点的溢价,但新西兰元兑美元不一定能走出大涨的行情。2023年上半年大幅收紧货币政策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在市场情绪方面发挥着作用,这将会减轻新西兰元边际利率优势的重要性,限制新西兰元整体涨幅。进入下半年,随着美元走弱,商品市场在中国经济的回暖下企稳,新西兰元有望打开上行空间。
新西兰联储在2023年Q1仍可能继续保持相对于澳储行更为鹰派的态势,继续补上此前落下的进度,这将使澳元兑新西兰元1.04-1.05支撑以上的区域震荡,进入2023年Q4,全球经济,特别是中国经济好转,带动新西兰元对美元走强,澳元兑新西兰元大概率震荡于1至1.15区间。
从技术面来看,新西兰元兑美元周线图中,支撑于0.60、0.55,上方阻力位于0.68、0.74。澳元兑新西兰元支撑于1,阻力位于1.15。
附录1:2022年G7货币对月度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