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国硅谷银行挤兑事件触发的银行业危机仍在发酵,而且已快速蔓延至欧洲,尤其是上周末的两件事集中体现了此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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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1:北京时间3月20日凌晨,瑞银(UBS)最终以30亿瑞郎收购了瑞信(CS),瑞士政府提供90亿瑞郎担保UBS收购后可能面临的潜在损失,瑞士央行则提供1000亿瑞郎流动性支持。另外,美联储、英国央行、欧洲央行、加拿大央行和瑞士央行联合宣布增强美元流动性的安排,将7天期美元互换操作的频率由每周提升至每天,并持续至4月底。
事件2:由110家中型银行组成的美国中型银行联盟(MBCA)致美国金融监管机构的一封信中表示,要求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为所有存款提供为期 2 年的保险,而之前《华尔街日报》则报道,约有186家美国银行面临与硅谷银行相同的风险。MBCA的致信则表明部分银行已经开始按照金融危机状态来提出政策诉求。
上述两件事的直观感受就是,金融危机已经来了。因为,一方面,面临困难的银行名单范围仍在扩大;另一方面,救助方面已由之前的银行业自救扩大至政府的直接救助,即市场自发的出清调整已危及到金融整体的稳定情况。对此剧变,市场已开始定价,在过去一周多时间内,2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由5.09%最低骤降至3.72%,最大降幅接近140BPs,上一次美债市场发生如此变化是在1987年“黑色星期一”危机期间;与此同时,国际金价也由1800美元/盎司快速升至近2000美元/盎司的水平,从作为典型避险资产黄金和美债的价格变化来看,显然市场已开始对危机及央行们反危机的政策放松开始定价。
目前,虽难定论金融危机是否已到来,但现状确实距离危机(衰退)已经很近,而被称为美债市场“新债王”的DoubleLine创始人冈拉克则公开预测美国经济将在四个月内衰退。鉴于事态还时处在快变之中,我们还很难给出清晰的预判,不过对硅谷银行挤兑以来,发生在金融市场的博弈变化,已经开始进行叙事梳理。
首先,硅谷银行与其投资人之间的“囚徒困境”是挤兑发生的直接诱因。囚徒困境是指博弈双方间的一种特殊博弈,说明即使合作对双方都有利时,保持合作也是困难的。在挤兑发生前,硅谷银行已经开始通过售卖资产来筹措流动性,但随后硅谷银行增发股票的失败意味着投资人开始信心动摇,并开始出于安全考虑提取硅谷银行的存款,最终引发挤兑(具体分析参见我们的《美国政府应对硅谷银行危机举措的四点思考》)。从博弈的角度,硅谷银行与其投资人事利益共同体本应寻求合作下的利益最大化,但从投资人不认购增发股票和提取存款的举动来看,属于典型的“囚徒困境”,最终结果是硅谷银行和投资人都受损。
其次,瑞士信贷(CS)与其投资人之间的信任破裂直接导致其最终被瑞银折价收购。虽然近年瑞士信贷持续被负面信息和丑闻困扰(2000年至今,瑞士信贷累计被处罚金高达114.27亿美元),但今年1月份它还是获得了沙特国银行的投资,沙特国家银行由此成为瑞士信贷的最大股东。然而,伴随上周瑞信公布财报,实际上其财报已应监管要求延后公布,沙特国家银行表示不再增资,而在此之前瑞士信贷的其他股东就已经持续在减持股份,瑞信股价也是一路下跌,加之法兴、德银、汇丰等金融机构开始限制与CS的开展新交易,最终瑞信难逃流动性危机。
第三,硅谷银行、瑞士信贷等涉事金融机构的债权人是最大的输家。FDIC接管硅谷银行只保护储户存款,并未对硅谷银行的债权人利益进行保护,而瑞银收购瑞士信贷的重要条款之一就是将价值约160亿瑞郎(约折合172亿美元)的瑞士信贷额外一级资本(AT1)债券减记为零,这部分债权人可谓是“血本无归”。参照历次银行危机的实际情况,后续受损债权人很难通过法律渠道拿回受损的利益,估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由此直接影响就是金融机构采取类似融资方式补充资本的难度将大幅上升,对于银行业而言此影响无疑是雪上加霜。
上述三个方面涉及的信息虽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性就是信任的缺失。从过去一周各方博弈的情况,金融市场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囚徒困境”,即各方都在选择保护自身利益的行动策略,由此越来越可能催生出个体理性最终导致集体不理性的合成谬误,并进一步加速市场信心的坍塌,这无疑就是典型的“金融危机”。
如何尽快打破此困境,就成为当前各国政府和中央银行的首要任务。然而,这一次更麻烦的是,首先,阻断危机的资金无疑是对纳税人利益的又一次侵蚀;其次,与2008年反危机不同,本次反危机还要冒着通胀失控的巨大风险,而通胀则关乎所有人的福利。由此,摆在各国政府和央行面前,必须在“华尔街”们、纳税人、社会成员全体三者间做出权衡,无论随后怎么权衡,对于当前的金融市场而言,都是风声鹤唳。
(文章来源:界面新闻)